夫妻俩饭都顾不上吃,就开始蹲在地上整理孟老爷子寄过来的东西。
不整理也是不行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孟老爷子早些年也是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拼下来的,还因为年轻时过于刚强,横冲直撞地惹了祸。
还是身为老班长的云爷爷力排众议将他保了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云孟两家会有口头协定的原因了。
等云映跟孟怀把全部的箱子都拆开。
发现也不全是全从家里寄来的,也有一部分是专门到了这边,安排人采买的。
从收音机再到缝纫机,甚至孟老爷子还贴心的准备了……到现在还没整理完的不知道多少匹布料。
很贴心。
贴心到准备了缝纫机不说,还细心的准备了布料。
云映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那些前世别扭的小心思被抚平了一大半。
但不知道为什么,孟怀似乎有些不太开心。
一张好看的俊脸冷冰冰的。
云映和孟怀拆完最后一个箱子,屋里已经堆得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缝纫机摆在墙角,崭新的蝴蝶牌商标闪闪发亮。
收音机上蒙着的防尘布掀开后,露出上海无线电厂的烫金标志。
而那些布料——天知道孟老爷子是怎么凑齐这么多花色的,从军绿色的确良到大红的绸缎,甚至还有几匹涤卡布。
云映蹲在地上,手指摩挲着一块浅蓝色的棉布。
这料子十分柔软,让她想起前世自己结婚时,连件像样的衣衫都没给买。
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此刻被这些实实在在的物件一点点熨平。
她抬头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孟怀站在窗边,侧脸绷得紧紧的,连下颌线都透着一股冷硬。
“怀哥?”云映轻轻唤了声,手里还攥着那块蓝布。
孟怀转过身,“没什么,就是想起,我们的婚礼太仓促了,我甚至没给你买什么像样的东西。”
云映挑眉叹了口气,“嫁给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云映放下手中柔软的蓝布,轻手轻脚地走到孟怀身边。
她牵起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好啦——”尾音拖得长长的,像小时候撒娇时的腔调,“收拾这么久我都饿了,晚上吃什么?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孟怀的手指动了动,反手将她微凉的指尖攥进掌心。
窗外的夕阳正好照在他侧脸上,将紧绷的下颌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
“大哥出任务去了。”
云映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连唇上的那点红润都消失殆尽。
孟怀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
不是普通的担忧,而是一种近乎恐惧的失神。
“映映?”孟怀握住她的手,“没事,江鹤回也在,他们都是很优秀的军人,不用怕。”
说完,他轻捏了下云映的手。
晚上,孟怀见云映失了神一般。
便也没再闹她,只是安静地抱着她睡觉,安抚般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脊背。
云映又做了那个梦。
梦见大哥死状惨烈,身材健硕高大的男人被折磨到缩成一团。
这个梦实在骇人。
自从云晖走后,云映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魂儿。
短短几日,那张漂亮的鹅蛋脸就瘦出了尖下巴,眼下浮着两片青灰,连唇色都淡得近乎透明。
连孟怀都没办法宽慰一二,顾景安见自己的小徒这副样子,自然也是心疼极了,干脆打了招呼,给云映放了假。
那个恐怖的梦夜夜纠缠着云映,让她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