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校长静静地坐在古朴的雕花座椅上,手中捧着一盏茶,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又轻轻抿了一口,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这才缓缓开口问道:“你觉得轩轩如何?”
红荔主任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屑的神情。说起来,她平日里可从来都没正眼瞧过轩轩,在她心里,轩轩就如同那路边不起眼的小草,根本不值得她花费心思去当作个正儿八经的人物看待。此刻被后土校长这般突如其来地问起,她一时之间竟有些发懵,脑海中像是一团乱麻,完全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不过,红荔主任向来是个急性子,还没等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思忖片刻,便急急忙忙地开口回道:“哼,不过是仰仗着别人庇护的一只精灵罢了,他能有什么值得说道的。” 语气里满是轻蔑。
后土校长听了她这话,眉头微微皱了皱,却也没立刻反驳,只是又接着追问道:“前几日你是给他上过课的,那他在课堂上表现如何?”
红荔主任不假思索,撇了撇嘴说道:“平庸而已,校长您又何必多问呢。上课的时候,也不见他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和其他那些普普通通的学员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有些稍微机灵点的呢。” 她边说边随意地摆弄着自己衣角上的配饰,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显然是打心底里就瞧不上轩轩。
后土校长听罢,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似乎饱含着诸多无奈与失望,随后便不再发问了,也没了继续和红荔主任多言语几句的兴致。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位昔日里目光狠辣、做事也算雷厉风行的红荔主任,怕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了,经过这一番对话,他对红荔主任如今的心态更是有了数,可这心里头却也因此越发烦扰起来,就像有一团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怎么都驱散不开。
红荔主任可没察觉到后土校长心里的这些想法,她肚子里还有一肚子的牢骚没宣泄完呢,正想接着往下说,把自己心里那些对昆仑班的不满统统倒出来。可后土校长显然已经没心思多听了,他冲着站在一旁的耀灵老师微微使了个眼色,便自顾自地起身,摆了摆手说道:“我先去歇着了,耀灵老师,你在这儿陪着红荔主任。” 说罢,便缓缓朝着里屋走去。
红荔主任见此情形,先是一愣,脸上满是诧异,那滔滔不绝的话语一下子就被噎在了嗓子眼儿里,顿时没了再说下去的兴致。她心里头那股子气,就这么憋在心里,只由着自己心里发恨,暗暗叫嚣势必要把昆仑班的那些家伙惩处一番。
而耀灵老师呢,在红荔主任眼里那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角色,根本就入不了她的法眼。她觉得和耀灵老师说些什么都是白费口舌,没什么必要,于是便裹挟着自己那满腹的怒气,气呼呼地起身告辞而去了。
一直跟在红荔主任身后的苏木,始终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走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不敢多发一语,就怕一个不小心触了红荔主任的霉头,那可就糟了。
比起让后土校长烦恼的轩轩,红荔主任这会儿心里其实更为留心,也更觉得纳闷的是小霜那一组里的组长 —— 庄月。
她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不停地琢磨着:“这庄月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又有着什么样的背景呢?之前在什么地方做事呢?怎么就这么凭空冒出来,好像冥冥之中突然就多了这么一个巫觋呢!” 她思来想去,脑袋都快想破了,可还是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越想不明白,她心里那股子好奇和探究的劲儿就越强烈,当下便吩咐着苏木说道:“苏木,你去差人好好把庄月的底细一一查来,记住了,这事儿可得办得隐秘些,只可派人悄悄地去,千万不可走漏了半点风声,要是出了岔子,我可撕了你的皮。”
苏木办事向来谨慎小心,听了红荔主任这话,自然不敢怠慢,挑了几个平日里口风紧、办事靠谱的巫觋,仔细叮嘱了一番,让他们务必把这事儿办妥当。
而这几个被挑中的巫觋也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除此以外,倒也没听着有谁把这事拿出来在外面说道个一二,一切都在悄然无声地进行着。
泰河来那瓦林巫觋学院,做早间回话的时候,是来得最早的。
泰河今儿个来得可是最早的,他一脸焦急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模样,躲开常曦和景明两位的面,悄悄地来到后土校长这儿,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才压低声音说道:“校长,我实在是记挂着自己的女儿小霜,想进去探望她一番呢,您看……” 那眼神里满是恳切,就盼着后土校长能应允了他这请求。
可昆仑班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后土校长特意开设出来制衡奢比尸的重要所在。如今各位新封的班委也好,班里的同学们也罢,都还没学到个什么真本事,还没在学业上崭露头角呢,这时候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不相干的巫觋进去呢。再说了,当下这局势,风头正紧,凡事都得谨慎着点儿,实在是不该冒险。所以,一向很好说话的后土校长,这会儿竟然也驳掉了泰河的面子,摇了摇头,语气坚决地说道:“不是我不通情理,只是现在这情况,实在是不合适,你还是先回去吧,等日后有机会了再说。”
泰河一听这话,心里那叫一个失落,他宠爱自己的女儿那是没话说的,可他心里其实很清楚,今天自己要到昆仑班去是要见谁,去做什么事,可现在愿望落空,那求而不得的心思就像一团小火苗,在心里头烧啊烧的,渐渐地,竟不自觉地生出了一些怨恨来。
这怨恨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似有若无、轻飘飘的,就像一片羽毛,轻轻地落在心头,不怎么起眼。可那那瓦林里面的风实在是大,呼呼地吹着,就这么不经意间,那轻飘飘的怨恨,被这风一吹,竟然轻而易举地就飘到了督导局里面去了。
而另一边,千凡这段日子过得也是颇为困扰。每天晚上,她都会做一个奇怪的梦,那梦里的场景每次都差不多,在一个看上去既陌生又总觉得十分熟悉的破房子里,天空就像是被谁捅破了似的,那雨,没完没了地一直下着,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房顶上、窗户上,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嘈杂,整个氛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千凡被困在这梦里,只觉得烦躁又压抑,每次都是在那种极度的压抑中被憋醒,醒来的时候,常常是喘着粗气,额头上也憋出些薄汗来,那难受劲儿,可别提了。
而且,在那周遭冥冥之中,仿佛总有一个声音在若有若无地召唤着她,那声音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却好像在催促着她,让她从某处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