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铅云低垂,细雨如麻。
李天明的马车碾过泥泞的乡间小路,
车轮在积水处溅起浑浊的水花,
发出沉闷的 “咕隆” 声。
忽闻一阵凄厉哭喊划破雨幕,
“青天大老爷救命啊!”
穿红褂子的老头像片枯叶般扑到马车前,
额头重重磕在泥地里,
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我闺女被虎仙娶走啦!”
李天明神色一凛,迅速掀开帘子,
靴底踩进泥浆发出 “咕唧” 声
,大步上前将老头扶起:
“老人家,莫急,慢慢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头哆哆嗦嗦掏出个系红绳的爪印拓片,
声音带着哭腔,还夹杂着抽噎:
“昨日是我家秀儿出嫁的好日子,
花轿行至雾松林时,
原本晴朗的天突然大雾四起,
伸手不见五指!
我和送亲的人在雾里喊破了嗓子,可一点回应都没有。
等雾散了,轿子里只剩这个爪印拓片,
秀儿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他眼神惶恐,左右张望着,
仿佛虎仙随时会再次出现,
“村里人都说,是千年虎仙看中了秀儿,
要娶她做压寨夫人……”
“放屁!” 人群中冲出个靛蓝色身影,
新郎官王柱脖颈青筋暴起,一把扯开衣襟,
露出里面打满补丁的内衬,眼眶通红地怒声吼道,
“分明是你嫌我家穷!
下聘时你笑得多欢,说我踏实肯干,是秀儿的好归宿。
现在看我凑不出体面的婚礼,就编出虎仙娶亲的鬼话!
我为了彩礼,把祖传的玉佩都当了,
可到现在连媳妇的面都见不着!”
老头气得浑身发抖,抄起棍棒,
声音发颤地反驳:“你血口喷人!
我家秀儿乖巧懂事,从小连鸡都不敢杀,怎会逃婚!
你别把自己的无能赖到我们头上!”
两拨人瞬间推搡起来,叫骂声、撕扯声混在一起,
惊得树下的麻雀扑棱乱飞,一时间乱作一团。
李天明跨步上前,佩刀鞘重重撞在石阶上,厉声喝道:
“都住手!再闹事,全都带回衙门!”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他蹲身查看花轿,
指尖抚过轿帘内侧新鲜的抓痕,
又捻起坐垫下几根灰毛凑近鼻尖,
突然抬头问道:
“送亲时可带了活禽?
这抓痕和毛发,怎么看着不对头呢。”
喜婆的银镯子 “当啷” 撞在花轿上,
她慌忙捂住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镇定下来,强装镇定地说:
“按规矩带了对大雁,这是老辈子传下来的讲究。
进雾松林时我还摸着笼子,
里头的大雁扑棱着翅膀,等雾散了,笼子里就变成两只纸雁了!
这不是虎仙作怪还能是什么?”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议论纷纷,
“是啊,太邪乎了”
“看来真是虎仙发怒了”。
一旁的赵无双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
“大人,上月邻县也有新娘失踪案,现场同样留有兽爪印。
那些案子最后都不了了之,
据说有人在山外的暖风阁见过失踪的新娘,可……”
他目光警惕地扫了眼四周,
“听说暖风阁背后有人撑腰,不好查。”
李天明眼神一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随后大声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虎仙!
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走,去雾松林!”
雾松林深处,腐叶堆里的马蹄印边缘泛着暗红。
李天明捡起块沾血的碎布,突然瞳孔微缩 —— 布料上的暗纹,
竟与喜婆袖口的刺绣一样。
他不动声色地将碎布收好,举起带梅花印记的蹄铁印拓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