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龙哥分家(1 / 2)

村里响起凄厉的呼救声划破了知青大院的宁静。

“救命啊!救命啊!打死人了——”

尖锐的哭喊声像把生锈的刀,猛地扎进知青大院凝滞的空气里。

正在井台边搓洗衣裳的妇人手一抖,木盆“哐当”翻进泥地;几个倚着土墙抽旱烟的老汉惊得呛了喉咙,烟袋锅子扑簌簌掉在鞋面上。

不知谁喊了句“是村尾覃家方向”,蜂窝似的人群登时炸开,布鞋踩过碎石路的“嗒嗒”声里,有人端着碗、有人攥着笤帚,全朝村尾涌去。原本围在知青大院门口议论纷纷的村民们,像被惊起的麻雀,呼啦啦全往声音源头奔去。

远远地就看见覃家院子里尘土飞扬,隐约有撕扯扭打的身影。

\"造孽啊!\"跑在前面的王婶边跑边喘,\"覃家那三个儿子打起来了!\"

覃家大院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覃家院子一片狼藉。晾衣绳被扯断,刚洗的衣物散落一地,沾满了泥土。一只豁了口的搪瓷盆滚到墙角,发出空洞的响声。

竹编晒箕歪在墙根,碎成两半的陶罐淌着隔夜的玉米糊,堂屋门框上还挂着半片被扯烂的蓝布。

许琪蜷在八仙桌底下,粗布衫子撕出几道口子,鬓角沾着草屑,眼泪混着尘土在脸上冲出几道白印,只敢攥着衣角发抖;

而院子中央,覃龙像座铁塔般矗立着。这个在部队历练五年的汉子,此刻双眼通红,上衣被撕得七零八落,露出结实的臂膀上几道新鲜的血痕。覃龙的蓝布军装皱得像团腌菜,肩膀处磨出的毛边泛着白,脚下踩着两个缩成虾米的身影——弟弟覃天、覃武,此刻正抱着脑袋闷声哭号,裤腰带上还别着半块没吃完的芝麻饼——那是镇里供销社才有的稀罕物。

东墙根下,覃龙他爹佝偻着背,烟袋杆在手里抖得碰响砖缝,浑浊的眼睛盯着地上的儿子,嘴唇动了动,却只吐出半口带着旱烟味的叹息。

堂屋门槛上,覃母瘫坐在门槛上,头发散乱,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我的儿啊!你这是要娘的命啊!\"覃母正拍着大腿干嚎,手镯子撞在门框上“叮铃哐啷”响:“作孽啊!养了个忤逆子啊!”那哭声里带着股子狠劲,末了还偷偷抬眼扫了扫门口攒动的人头。

而覃父——那个平日里在村里说一不二的汉子——此刻却像被抽了脊梁骨,背靠着斑驳的土墙,眼神涣散,嘴唇不停地哆嗦。

“我再问一遍——”覃龙的声音带着当兵时练出的粗粝,却在晨色里泛着颤音,“给还是不给?

他环视一圈围观的村民,眼神中的怒火渐渐沉淀成一种令人心惊的冷静:\"从十六岁当兵开始,到去年退伍回来,整整五年零三个月。我的津贴,你们可曾给过我一分?就连我娶许琪的彩礼钱,都是跪着求战友五块十块凑的!\"

覃龙突然转向他父亲,声音陡然提高:\"爹!我退伍回来和你说去许家提亲那天,你枕头底下压着的那五百块钱,敢不敢当着乡亲们的面说清楚?\"

覃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躲闪。这个细节被围观的村民敏锐地捕捉到,人群中立刻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人群里响起“嘁嘁喳喳”的私语。

\"我就说嘛,\"住在覃家隔壁的李婶捅了捅身旁的人,\"那时赶集我还看见老覃头从信用社取钱回来,厚厚一沓呢!\"

王婶子戳了戳身旁的李大娘:“上月我瞧见覃家老三在镇上买大前门抽呢,那烟盒上的金箔纸闪得晃眼,说是‘家里给钱买的,随便花’——合着老大的血汗钱,都填了这俩小兔崽子的窟窿?”

“可不是嘛,”隔壁张大爷吧嗒着烟袋,“前不久,老大覃龙迎许琪刚过门到现在,愣是在牛棚改的厢房里住了这么久,屋顶漏雨都没人管,幸好这牛棚房,人家江知青刚来下乡时请人修补过……”

“合着这覃家都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啊!说一套做一套!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啊”

覃龙没理会这些议论,转身对着哭嚎的母亲,声音里带着压抑多年的颤抖:\"娘,许琪今早肚子疼得打滚,我问你要十块钱去镇上看病,你是怎么说的?\"他模仿着母亲尖利的声音,\"'装什么装?要死早点死!'\"

没说完,覃母突然扑过来,指甲差点戳到他脸上:“胡说!你个没良心的,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倒算计起老子娘的棺材本了?”

“棺材本?”覃龙冷笑一声,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记账本,纸页上用铅笔歪歪扭扭记着:“73年每月寄回家15块,74年每月寄回寄20块……还要不要我继续念?加上退伍费180块,合计是多少?你自己算算?——这些钱,你们敢说没花在覃天覃武身上?”

围观的妇女们发出惊呼,几个年轻媳妇已经红了眼眶。许琪在村里的口碑很好,即使被安排住在漏雨的牛棚房里也从无怨言。

覃龙一脚踢开试图爬起来的覃武,这个动作引得覃母又是一阵尖叫。\"我算看明白了,\"覃龙冷笑,\"覃天、覃武是你们的心头肉,我就是个挣钱的工具!\"

这时,被踩在脚下的覃武突然啐了一口:\"你本来就是...\"

\"闭嘴!\"覃母厉声喝止,但为时已晚。

覃龙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他弯腰揪住覃武的衣领,几乎把他提离地面:\"来,当着全村人的面,把话说全了!\"他转向覃天,\"还有你,昨天不是炫耀娘给你们存了娶媳妇的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