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稻谷交响曲(1 / 2)

在时光的长河中,总有一些场景如同陈年佳酿,愈久弥香。

田里割稻谷小队早已开始收割,随着太阳升起,才看清楚原本连绵不绝的稻谷海洋,渐渐出现了被收割了稻谷,只剩下稻茬的一块块空稻田,炽热的风裹挟着泥土的芬芳与稻谷的醇香,掠过广袤的乡野,仿佛是大自然奏响的序曲,为即将到来的丰收盛宴拉开帷幕。

老榕树的枝桠间,虫鸣此起彼伏,宛如一首灵动的乡村小曲。

远处,曾经蜿蜒如泛黄绸带的田埂,如今只剩下割留下来的稻茬根,虽略显萧瑟,却也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那成片金黄的稻田与晒场相连,勾勒出的鲜活秋收图景,虽已褪去,但记忆中的画面依然清晰如昨。

收割的时节,是乡村最热闹的时刻。收割队伍穿梭在田间,他们弯腰、挥镰,动作娴熟而利落,将一片片田里的稻谷割下,然后仔细地捆绑好,堆成一个个小山包。

紧接着,便可以通知挑稻杆的队伍来运走,有些地方可以用独轮车运送,有些地方只能靠扁担挑,扁担摩擦发出的吱呀声、胶鞋踏泥的噗嗤声,与偶尔响起的山歌,交织在一起,打破了乡村往日的静谧,奏响了一曲独特的田间乐章。

走在队伍最前端的老何头,虽已年逾六旬,却是村里公认的“挑担好手”。他肩上的扁担,是祖传门框铁木改制成的,岁月的打磨,让它表面油光发亮,承载着三代人的汗水与记忆。

此刻,扁担两端各捆着四十余斤的稻束,沉甸甸的,稻穗垂落的弧线几乎触及田埂两侧的野草。每走一步,他的小腿肌肉便在褪色的裤管下微微颤动,脚掌深陷泥地,再用力拔出,留下两行湿润的脚印,仿佛在大地上书写着勤劳的诗篇。

“慢点走!小心新割的稻茬扎脚!”他回头朝后生们喊道,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那声音在田间回荡,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

队伍中的何强,今年二十岁,是头年参加秋收。他认真地学着老辈人的样子,将麻绳在稻束中部反复缠绕三圈,确保稻杆在颠簸中不会松散。当他颤巍巍地将扁担搭上肩头时,粗粝的麻绳瞬间勒进肩膀的皮肉,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但望着前面健步如飞的老何头叔公,年轻人咬着牙挺直腰板,任由汗水顺着脊梁沟滑进裤腰。“嘿哟——嚯!”随着整齐的号子声,挑担的队伍在晨光中稳步前行,稻穗晃动间,零星的谷粒如金色的雨点洒落田间,仿佛是丰收的馈赠。

晒场边的大榕树,已有百余年树龄,它虬结的树根盘错在青石板上,树冠如巨型华盖,遮蔽着半亩方地,宛如一位默默守护着村庄的老者。当第一担稻杆重重落在铺好垫子的地面时,惊得树冠上的准备等待时机偷吃稻谷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打破了榕树周围的宁静。

老何头用搭在脖颈的烂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布满裂口的手指熟练地解开稻束的绳结,将稻杆整整齐齐码成垛。他特意将稻穗朝外摆放,这样既能避免谷粒被压落,又方便后续取用。

早已在此等候的村民们分工协作,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有人手持竹扫帚,仔细地清扫散落的谷粒,不放过任何一颗珍贵的粮食;有人将歪斜的稻垛扶正,确保它们稳固如山;还有人用木叉将高处的稻杆夯实,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专注。

此时,脱谷机的“咯咯”声在另一旁响起,仿佛是这场丰收交响乐中的主旋律。

八台老式人力脱谷机呈弧形排开,机身由铸铁与实木制成,表面斑驳的锈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它们曾经的辉煌战绩。

每台脱谷机前都站着默契十足的搭档:踩踏板的人一个脚用力踩着踏板,一个脚支撑着身体平衡,时不时双腿交替发力,用力踩脱谷机的踏板带动内部的齿轮飞速转动,那有节奏的踩踏声,如同鼓点一般;

递稻杆的人则站在左侧,每一次都精准递给操作脱谷机者大小适量的稻束,脱谷机操作者接过递过来的稻束,全神贯注地将稻束精准地送入旋转的脱谷齿。

随着稻穗与金属齿的剧烈碰撞,谷粒脱落,撞击到脱谷机仓的内壁,发出雨点般的哗啦啦声,金黄的谷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脱谷机仓内堆积成小小的谷山,那耀眼的金色,是丰收的色彩,是众人们辛勤劳作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