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炸响的雷声震得玻璃嗡嗡颤动。暴雨中,图书馆的备用电源突然启动,书架间的感应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惨白的光。苏晚晴正要起身,突然发现每盏灯在地面的投影都扭曲成了青铜爵的形状——所有爵柄的指向,都对准了角落那个锁着\"市政工程1991-1994\"的黑色铁盒。
铁盒的锁孔里正在渗出铜液。
簪尖插入锁眼的瞬间,顶灯管炸裂。飞溅的玻璃碎片在空气中诡异地悬停,映出从铁盒里喷涌而出的数十片甲骨。这些刻满卜辞的骨片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在黑暗中自动拼出完整的《归藏》卦象。其中一片武丁时期的牛肩胛骨格外灼热,上面的钻凿痕迹组成了清晰的卜辞:\"丁酉卜,在沪渎,贞:九鼎其沉\"。
骨片翻转时,背面粘着的x光片啪嗒落地——那是东方明珠塔地基钢筋的造影,本该是现代钢结构的位置,却清晰地显现出青铜鼎足的轮廓。
修复室的门突然无声开启。
暴雨裹挟着潮湿的腥气涌入,吹散了悬浮的甲骨。苏晚晴的簪子自动指向门口,尖端凝聚的铜液滴落在x光片上,蚀刻出黄浦江的古老河道。她这才发现,门外站着的保安制服上别着的,正是父亲实验日志里出现过的青铜活字编号牌。
第三节:倒悬的九狱
张海峰的金属残骸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泛着冷冽的银光。长江委地下三层的实验室中,防腐剂的气味混着若有若无的铜锈味,在密闭空间里形成一种诡异的氛围。他的左眼仍在玻璃容器内缓缓转动,虹膜表面不断刷新着二进制代码,像是某种古老预言与现代科技的诡异融合。浸泡在防腐液中的右手突然痉挛般抽搐,指关节迸出细小的电火花,在防弹玻璃上烧蚀出一行小篆:\"鼎在钢骨之下\"。
\"开始了。\"
白发研究员的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半秒,终于重重按下。整个实验室的金属设备表面瞬间爬满铜绿,像是被无形的岁月加速腐蚀。张海峰的金属骨骼在溶液中剧烈震颤,胸腔内那颗残存的青铜心脏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内部微型化的九鼎投影——每一尊鼎的腹部都清晰刻着现代上海的地标名称:外滩、豫园、静安寺……而最中央的那尊鼎,鼎腹上赫然是东方明珠塔的浮雕。
监控屏幕突然闪烁,雪花噪点占据整个画面三秒后,跳出一段1994年的监控录像。画面中的陆沉舟穿着已经泛黄的白大褂,站在同样的实验台前,将一块布满云雷纹的玉琮放入实验体颅腔。玉琮上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正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脑组织。老人抬头看向镜头,嘴唇开合间吐出的句子被电磁干扰切得支离破碎:\"……必须赶在打桩前……真鼎转移……九狱之门……\"
录像戛然而止。实验室的钢制地板开始渗出粘稠的铜液,那些液体如有生命般避开所有监控探头的视野范围,在地面汇聚成精确的黄浦江河道路线图。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江心位置的东方明珠塔倒影正在缓慢融化,露出水下若隐若现的青铜建筑飞檐——那分明是西周时期的宫殿形制,却与现代钢结构诡异融合。
张海峰最后一块完好的面部金属突然剥落。碎片坠入福尔马林溶液的刹那,整个长江委大楼的电力系统集体跳闸。在绝对黑暗中,他的金属手指开始有规律地敲击容器内壁,摩斯密码的震动通过液体传导到研究员颤抖的掌心:
\"他们来了\"
黑暗深处传来青铜器碰撞的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