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回:七夕情侣节(五)(1 / 2)

七夕今宵看碧霄,

牵牛织女渡河桥。

家家乞巧望秋月,

穿尽红丝几万条。

丁青将线头沾点口水,搓搓,在落日的余晖中很是顺利的将红丝线穿进了杜梅举至眼前的绣花针孔里。他们很是高兴,各拈丝线的一头将针悬空向众人展示他们成功的乞巧首秀。

落日余晖中,红丝线上闪耀着毛耸耸的光晕,象是一串玛瑙色的珠链,映衬着那颗通身泛着彩虹色光耀的绣花针,就象是银河上架起的那座鹊桥,渡着牛郎织女相会的温馨画面。那根悬吊在红色丝线上的钢针突然活了起来。针鼻化作吞吐晚霞的城门,玄幻迷人的暖光穿进城门,在城里洇出滚圆的蜜色光斑,就象童话世界里可爱的精灵,迎着满城玫瑰金的光芒,对着王子公主欢快的载歌载舞。

童筹吆喝道:“丁青,你们两口子真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啊!要不,你们再给我们表演一个节目吧。”

有几人随声附和起哄,丁青没有理会童筹的提议,将针线交给任笔友,拉着杜梅回到原座。任笔友看看手中的针线,刚要说什么,夏流又尖声叫道:

“任笔友,我有个建议,就是这个穿针乞巧的游戏啊,我们都来参加。你让那些仙女姐姐拿针,我们青春少年拿线来穿,穿过了的就算了,没穿过的就惩罚一起表演个节目。如何?”

男人们都异口同声的笑着叫着“要得”,姑娘们不乐意了,林燕更是毫不客气的吼道:“夏流,你滚蛋。”

郑富成道:“游戏嘛,就图个高兴。”

仇重呵呵笑道:“就是,又不是假戏真做。”

郭爱珠道:“仇重,你尾巴一翘,我就晓得你要拉什么屎。还假戏真做,不就是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吗?”

郭琼英笑骂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横竖都想占人家女娃儿的便宜。”

吴芷道:“阿友,你是主持人,你说了算。”

郭燕道:“对,燕哥是主持人,我们都听燕哥的。”

任笔友呵呵一笑,道:“我看夏流的提议可行。古丽燕,你说呢?”

古丽燕说道:“燕哥,你难道没看出来他们都不安好心吗?”

林燕也没好气的说道:“行你个头啊!丑蛤蟆,我看你跟他们就是蛇鼠一窝的。”

任笔友笑道:“游戏嘛,就是要互动才更有趣。”

郭燕道:“燕哥,那你和雪芹姐参不参加。”

“我们都是过来人了,再说我还要主持节目呢,我和雪芹就不参加游戏了。”

郭燕哦了一声,道:“燕哥,你这是把我们给卖了哩。如果你们不参加游戏,那我们也不参加游戏了。”

姑娘们随声附和,吴芷道:“阿友,你别扫大家的兴嘛。”

众人随声附和,曹寿智笑道:“阿友是怕吕姑娘不高兴,所以才说不参加游戏的。”

郭琼英说道:“大师傅,你同不同意任笔友和郭燕她们一起穿针乞巧?”

吕希燕似笑非笑,道:“他参不参加关我什么事?”

“那好。”夏流拿起话筒站了起来,说道,“各位仙女姐姐,你们都拿好针,让任笔友挨个来穿线。还是那个规矩哈,穿得过的就免表演节目,穿不过的就表演一个节目哈。”

姑娘们都暗自高兴起来,各自取针一字排开,都不约而同的看着任笔友。其实,任笔友还是很想参加游戏的,只是他见吕希燕故作无谓的逗沙沙玩乐,也不敢太显兴奋,便小心翼翼地说道:

“雪芹,这个穿针乞巧怎么能少得了你呢?我亲爱的吕希燕女士,请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来和我一起穿针乞巧吧。”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不屑之声。郭琼英说道:“大师傅,去吧,别让笔友尴尬。”贾琼英杜梅也都盈盈笑意的将吕希燕推向舞台。

吕希燕半推半就的上了台,早有任笔友取了绣花针双手递给女孩,低声道:“雪芹,呆会我来穿针乞巧,你可要配合哈。”

吕希燕瞪了男人一眼,便挨着郭燕站好。郭燕眉开眼笑的附在吕希燕耳边说道:“雪芹姐,呆会你就故意让燕哥穿不上,好和他合唱一首《回娘家》如何?”

人群中有人叫道:“任笔友,别磨叽了,快穿哦,我们还等着呢。”

任笔友站在吕希燕面前,乐呵呵的看着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孩,不自然的就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那扭扭捏捏的神态,那分分合合的形态,那生生死死的纠葛,虽然只是红尘里一段缠缠绵绵的独白,却是他们用血肉铸就的爱的迷题与答案。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

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任笔友在线头沾点口水,搓搓,便佝偻着腰、眯着眼去穿吕希燕举着的绣花针。暮光中,针孔变得模糊不清,任他怎么小心翼翼的穿,却总是差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他有点儿着急,却无意中发现那颗微若尘埃的绣花针在暮光中游动。原来如此!他看看诡异而笑的女孩,一把擒住她的手,笑道:“雪芹,咱们这个穿针乞巧啊,得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样,咱们才能乞巧成功,才能用这绣花针绣出锦绣生活来。”

吕希燕原本是信了郭燕的话,有意晃动绣花针不配合男人穿针乞巧,这样他们才有机会合唱歌曲巜回娘家》。如今被男人擒住手,又听男人说的在理,那表演只是形式上的,可有可无,而这七夕乞巧可是通神的仪式,那是万万不可不敬的。于是,吕希燕配合着让男人顺利的乞巧成功。

任笔友一手拉着吕希燕的手,一手举着穿着锈花针的红丝线向人们展示他的成果,他那张胡子巴茬的略显菜色的脸儿笑得跟山花一般灿烂。吕希燕也是一扫心中隐忧,落落大方的陪着男人一起笑,一起炫耀。

白善心里酸酸的痛,史丙宜突然笑道:“你们看,阿友和大师傅好象—对父女哦。”

众人也有发现,果然有那么点意思,于是纷纷嘲笑起任笔友来。白善更是阴阳怪气的说道:“阿友和大师傅站一起,就象那牛粪上长出了鲜花,臭美臭美的,一点都不和谐。”

任笔友哈哈笑道:“俗话有说:羊食如烧,牛食如浇。说明羊口有毒,牛口有福,自然牛粪也有营养了。这里有诗为证:

鲜花牛粪和谐亲,绝配良缘互为因。

俗世嘲讽怀醋意,红尘羡艳妒塞心。

这里还有一诗为证:

味臭肥优默默心,捧出靓丽鲜娇身。

享得宠誉独尊后,可懂报答养育恩?

这些都说明牛粪是有营养的,并非无一是处。”

白善皮笑肉不笑,道:“阿友,你这么喜欢牛粪,咋没见你吃牛粪呢?”

任笔友道:“你还别不信,还真有人吃牛粪,还喝牛尿。知道吗,印度阿三可是奉牛为神灵的民族,他们不吃牛肉,只吃牛粪喝牛尿,而且还有和牛结婚的。”

吴芷高声笑道:“阿三和牛结婚,那他们下的崽崽会是什么东西啊?”

唐帮华道:“那还能是什么东西,当然是印度阿三啊!”

人们半信半疑,但都觉得新奇,都笑了起来。郑富成道:“阿友,别尽挑好听的说,你咋不提这首诗呢:

鲜红未许佳人见,

花落昭阳谁共辇。

牛领牵车欲流血,

粪壤污秽岂有臧。”

任笔友一声呵呵,道:“毛主席说过,世界上一切事物无不具有两重性,关建是看我们如何利用。所谓色既养人,也杀人,你只要心中的那杆称保持平衡,人生八十是少年就不是梦。”

夏流叫道:“任笔友,别整那些没用的,快穿针乞巧哦,要不你就一边呆着去,让我们上。”

众人附和催促,任笔友看看吕希燕,又看看众女,说道:“所谓愿多成空,我不敢奢求。得雪芹相伴,我愿足亦。”

郭燕看着笑靥逼人的吕希燕,缓缓的垂下了高高举着绣花针的右手。她咬着嘴唇,感觉心口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泛起一阵酸涩的刺痛。她望着任笔友凝视吕希燕时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再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那根孤零零的绣花针——方才她故意将针举得最高,暗盼他能最先注意到自己。可此刻才明白,他眼里从来只容得下一根针、一个人。晚风拂过她发烫的脸颊,吹散了最后一丝侥幸,只余下针尖般清晰的领悟:这漫天星河下,穿得进针眼的红丝线有千万条,但属于她的那根线,终究系不上那枚早已被牢牢握住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