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尿管已经重新接好,但空气中仍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我想抬手替她拢一拢衣领,却发现左手被什么压住了——
她的右手无名指勾着我的,婚戒相扣处夹着一张对折的纸条。
我艰难地展开它。
「今日疼痛记录:
商司瀚:神经源性膀胱痉挛(3次)
文暖暖:喉咙痛(因吸导管时呛到)
pS:下次再敢自己扯导管,我就把导尿袋换成粉色的蝴蝶结款。」
字迹潦草,应该是半夜写的。纸条背面还画了个歪歪扭翘的爱心,墨水被水渍晕开过——大概是擦拭地板时沾到的。
阳光慢慢爬上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我望向窗外,发现昨夜被尿液浸湿的那块地板,此刻正被照得发亮,木质纹理呈现出奇特的波浪状,像极了蓝翅蝴蝶翅膀的脉络。
\"醒了?\"暖暖突然出声,嗓音还带着睡意。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指尖习惯性地探向我的导尿袋检查流量,\"疼不疼?\"
我摇头,却忍不住看向她锁骨上的红痕。
她顺着我的目光低头,突然笑了:\"这个啊?\"手指抚过那片微红的皮肤,\"像不像你腰上的手术疤?\"
确实像。
都是疼痛的拓印,都是活着的证据。
暖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一支儿童用的荧光笔,笔帽上还带着卡通贴纸。
\"伸手。\"她说。
我茫然地摊开左手。她低头在我掌心画了条歪歪扭扭的线,从腕骨延伸到无名指根部,正好是昨夜痉挛时血管暴起的轨迹。
\"你的。\"她说着把笔塞进我指间,\"该画我的了。\"
我颤抖的左手几乎握不住笔。暖暖就着我的手,引导笔尖落在她锁骨上,沿着胎记边缘慢慢描摹。荧光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给伤痕镶上星河。
\"这样多好。\"她对着穿衣镜欣赏我们的\"杰作\",\"疼的时候,就把它画成星星。\"
后来温玉来查房时,对着我们满身的荧光痕迹欲言又止。
最终他在病历上写:
「患者创新性使用艺术疗法应对神经痛——建议推广」
而暖暖在下面补了行小字:
「疗法命名:疼痛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