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迷蒙的湿气中。
空气中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刺鼻又冰冷。欧阳佟坐在医生办公室门口,轻轻捂住口鼻,像是在隔绝一切令人不安的气息。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挂号单,心绪起伏不定。
“我怀孕了。”
几个小时前,她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面对着再一次喝得烂醉的左笙霖,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承载着一点不切实际的期待。
也许,这个孩子能让一切有所不同。
“去打掉吧。”左笙霖的眼神闪过一丝清明,但很快又被酒意掩盖。他靠在楼梯栏杆上,言辞间透着漫不经心,像在谈论无关紧要的琐事。
欧阳佟愣了愣,抬头望着他,嘴角微微动了动,却终究什么也没说。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却倔强地低下头,点了点头,转身回房。
这是她第二次怀孕。
此时,她独自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身边是穿梭不停的患者与家属。他们有说有笑,有些人眼里甚至流露着期待的光芒,而她只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孤独。
小时候,她最讨厌医院的味道。每次生病住院,父亲欧阳恭总是想尽办法让病房变得温馨,用花香和空气清新剂掩盖消毒水的气味。然而,她仍然嫌弃,甚至一度哭闹着要回家。父亲无奈,只好提前办理出院手续,将她带回家休养。
那时候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独自坐在医院长椅上,忍受这种味道的侵袭。
上一次来医院,是为了第一个孩子的引流手术。那一天,她看着左笙霖带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回家。当着她的面,这些女人大声嬉笑着。
“左总,这是?”其中一个女人故作天真地问。
“别管她,我们玩我们的。”左笙霖冷冷地挥了挥手,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欧阳佟站起身,合上手中的书,没有争辩。她绕过他们,静静地走下楼。身后传来左笙霖的声音:“喂,你的枕头。”
她回头看了一眼,枕头朝她飞来,重重砸在她肩上。她僵了一下,默默捡起枕头,继续下楼。
在楼梯上,她脚下一滑,身体失控地滚了下去。未曾被任何人知晓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那次手术,她在医院住了一周。左笙霖没有出现一次,孤独和冷漠像冰一样侵袭着她。她第一次感到,医院的消毒水味竟比心底的煎熬更容易忍受。
“欧阳佟,欧阳佟……”护士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她抬头应了一声,举起手中的挂号单,跟在护士身后走进了检查室。她迅速用手背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