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晨钟未响,便有弟子捧着玉盒候在门外。
淬体丹在青铜药炉里翻滚的气泡声中,我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冰晶果与玄铁精,突然想起穿越前挤地铁时蹭掉的半块三明治——修仙界的机缘,有时来得比快餐配送还要殷勤。
";阎师兄,劳烦看看这招';星落九霄';的灵力回路......";周师弟的剑尖第三次偏离轨迹时,我伸手按住他颤抖的腕骨。
这个总爱在膳堂多拿两个灵麦包子的少年,此刻经脉里涌动的暗紫色灵气让我想起系统警报时的猩红提示。
我假装替他调整剑诀,指尖拂过后颈的瞬间,果然触到某种冰凉鳞片状的凸起。
莫尘的传音玉牌恰在此时震动,他新研制的";千里聆风阵";在窗棂投下粼粼波光,映出周师弟袖口内侧沾染的优昙花粉——那是后山禁地方圆十里才有的毒株。
暮色染红练剑坪时,我倚在千年玄铁铸就的试剑石旁,任由林婉儿用鲛绡帕擦拭我额角的汗珠。
她发间新换的碧玉步摇垂着流苏,每次低头都能恰到好处地遮住我观察东南角的视线——那里三个外门弟子已经擦拭了整日剑鞘,青石砖上却不见半点水渍。
";星辉砂的价格涨了三倍。";莫尘传音入密的声线带着潮声剑特有的震颤,他昨日扮作杂役弟子混进天工坊,亲眼见到有人用乾坤袋装走了所有库存的破阵锥,";更蹊跷的是,丹房记录本月消耗了六百斤龙血朱砂,可实际炼成的符咒不足半数。";
我捏碎掌心的传讯符,看着纸灰在晚风中凝成灰鹤形状。
这种一次性传信法器本该消散于天地,此刻残留的灰烬却诡异地聚而不散,甚至试图攀附林婉儿的裙角。
她腰间新佩的驱邪香囊突然发烫,腾起的青烟在空中扭曲成半张狰狞鬼面。
子夜时分,我与莫尘在护山河畔碰头。
他掌心的避水珠照亮河床,那些本该沉睡的镇河石碑上,此刻爬满血丝状的红藻。
我们看着倒影中扭曲的星象,同时伸手按住腰间法器——河底突然涌动的暗流里,分明裹挟着青铜铃铛的残片。
";演武堂第七根梁柱的裂痕是新的。";我将白日里用系统扫描的数据刻在玉简上,那些裂纹走向与《天工开物》记载的";蚀骨阵";启动痕迹完全吻合,";更麻烦的是,今日有三拨人向我请教如何在暴雨天引动雷劫——而钦天监的晴雨簿显示,下月初七根本无雨。";
莫尘的潮声剑突然自动出鞘半寸,剑身映出我们身后晃动的树影。
我们默契地转换话题说起剑谱,直到那抹窥视的灵压消散在东南方的药田。
他蘸着河水在青石上画出星图,石痕勾勒出的方位,恰好是上个月有弟子走火入魔的闭关洞府。
七日后,我在修炼场教导新弟子运转小周天时,后颈突然泛起被毒蛇舔舐般的寒意。
场边悬挂的镇魂幡无风自动,二十八宿方位上的青铜烛台齐齐爆出青绿色火苗。
系统光幕在识海中疯狂闪烁,灵力脉络图上凭空多出数百条蠕动的黑线。
";今日先练到这里。";我笑着将灵石分发给众人,袖中暗扣的玄磁石却已吸满冷汗。
当最后一名弟子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地面残留的脚印突然渗出墨汁般的液体,顺着地砖缝隙汇向中央的太极图案。
我假装收拾蒲团,将留影石压在阵眼处。
阴冷的窥视感再次降临,这次带着沼泽深处腐烂莲叶的腥气。
转身的瞬间,我袖口暗藏的照妖镜闪过一抹金光,镜中倒影里根本没有活人——只有无数条裹着人皮的灰雾在穹顶游荡。
";阎师兄!";林婉儿的惊呼从廊下传来时,我正盯着突然龟裂的照妖镜。
她提着食盒小跑过来,裙摆扫过之处,那些墨色液体如同活物般急速后退,";方才经过藏书楼,看见你的本命魂灯......";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钟声截断。
三十六声丧钟震荡群山,惊起漫山冥鸦如黑云压顶。
我们望向主峰方向,护山大阵的二十八星宿阵眼正在逐个熄灭,最后残留的天枢位光芒却猩红如血——那分明是三百年前魔尊现世时的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