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巾咏背着几百斤的深冰像在空中迅速下降,在这个过程中,她不断将内息转为外息,一层一层地叠加,形成一张无形的保护罩。这层保护将会帮助她们抵过树枝、抵过石头、抵过落地震感,给她来一线生机的机会。
在她们降至悬崖中段时,下方悬崖出现一块巨大的突岩,阻挡了她下行的路。
若她不尽快往外避开,就会撞到那块尖石横生的突岩之上,粉身碎骨。
情急之下,她立即借势转身,在快落到突岩那一刻,全力踢向岩壁,使背上冰块带着她翻滚过来。
“嘎吱!”“啊!”
她们顺利向外,避开突岩,但巾咏的双腿也因无法承受下坠之势、深冰像之重都骨折了。
剧痛让巾咏的外息全部回体,仅留下苏可儿的三分之二外息还在体外,然而这些外息,她已经没有足够的注意力来使用,只是空有其表,对她毫无作用。
她和深冰像开始在涯谷里不可控地下坠,速度越来越快!
穿林顶!
“砰!”
突然的停止震到巾咏内脏,几抹血从她口鼻流出……
巾咏和深冰缓缓下落,轻轻着地,她双手始终紧紧抓着包裹深冰像的黑布……
泪水蒙住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了一个佝偻背影的远去……
谢……秦……
她就此昏厥。
……
“姑娘,醒醒啊!”
李巾咏感受到有人在推搡着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在呼喊她。
她努力睁开沉重的双眼,蹲坐在她面前的是一位中年老伯,头发白了一半,身上背着……树枝?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锋利斧头……
她要想说话,这才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干哑了。
“求……救……”她无法用语言完整表达自己的想法,急得眼泪直流。
“救……我……”
全身的疼痛比箭矢穿过肩膀不知道要疼痛多少倍,她觉得自己已经散架了。
“姑娘不要着急,我自会救你。只是这块大石头……”
老伯看着黑布包裹着的大石头发愁。
“石……也要……求……求求您……”
她强迫自己的嗓子发出声音。
老伯拍拍前额:“这就有些麻烦……”他需要时间来思考要怎么将人和石一道带走。
“你别担心啊,我会把你和这块大石头一块带走的。现在让我看看你伤到哪了?”说完老伯开始帮巾咏检查伤口。
发现她外伤不重,只是小腿关节错位了。“你忍着点,我先帮你固定住。”
那老伯娴熟地用树枝把她双腿固定好,而后转身离开。
再出现时,他牵来了一辆马车。
他从马车里取出一个木箱子,里面全部都是制木工具。
老伯用那些工具很快弄好了一个担架和一个斜板。他小心把巾咏转移到担架上,顺着斜板把巾咏送上马车。
随后他围绕着大石头开始造载车。他把大石头放到载车中央,周围用枯木碎枝遮掩,上层堆放他之前寻到的大小不一的石块。他把载车固定在了马车后边。
当一切准备就绪,他便到马车前方鼓励将要承担重负的马匹:“小棕啊,就辛苦这一趟,回去我给你很多苹果吃!管你吃到饱!”
说完,老伯便牵着马车往雍城步华街方向走去。
步华街上的熟人看到老伯满载而归,忙跟他打招呼:
“哟!陈老爹!今日干劲很足啊!砍了一车的木材和石块!怎么小棕还不尥蹶子呢?”
“尥啥蹶子啊!我还指望这些木材石块造好东西呢!你可别教坏小棕!”
那老伯和周围的人说说笑笑,不久便到了一个匠铺的后院,那匠铺的招牌上写着五个字:陈年老匠铺。
此时,无涧山院。
“巾咏!我给你带回了件好东西!”
刚外修回来的李云傲高兴采烈地跑到秦居找李巾咏,手里拿着一个小锦囊。
见她房内没有人回应,他便推门进去,仍是空无一人。
奇怪,怎么大家都不在?云傲从进山院一直到秦居,都没碰上一个学生,秦居里的秦老和贺植师兄、苏可儿师姐也都不在。
他忽然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或有大事发生!
他立即跑出门去,准备回白虎园问一下严年全和蒋一石他们。
而他正好在青龙园门外与正赶回来的秦老、贺植、苏可儿三人相遇。
他分别给他们行礼,而后询问道:
“师兄师姐可知巾咏在哪里?我有事情找她。”
此话一出,他看到他们开始面面相觑,用眼神左右传话,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正殿的集会刚结束。你去某个学生堆里听听、到告示墙看看,之后,再回来找我。”
依旧冷漠的苏可儿这般回应他。
秦老似乎身体不适,面色发白;师兄也显得有气无力。
云傲察觉到三人的异样,立马赶往正殿一探究竟。
还未及正殿,他就听到四散的学生在议论纷纷。
“连南海深冰都敢偷,这李巾咏胆子也太大了吧!”
“难怪秦老要把她除名,肯定是发现她品行不端!才不肯要她的!”
“一副贼眉鼠眼!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哟!你看,这人不就是这秦老门下的另一个学生李云傲吗?他居然回来了!他还敢回来!估计也不是个好东西!”
“说谁不是好东西呢!李巾咏是李巾咏!云傲哥是云傲哥!别随便给人扣帽子!”
最后说话的人正是玉青娥。
她和那群学生一样,刚结束集会回来,看到向这边走来的云傲,赶忙上前。
“云傲哥,你外修这么快便回来啦?!”虽然惊奇,但她依旧很高兴他能提前几天回来。正好赶上事情发酵,她希望他能看清李巾咏的“真实面目”。
“他们在说什么?巾咏怎么了?”云傲现在只知道被议论的人是李巾咏,其他却听得一头雾水。
“李巾咏偷了南海深冰像。就是八月四日你走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睡在冰里的仙姑。李巾咏昨天把它给偷走了。掌院派人搜查了整个山院,都没有找到她……”
青娥还没有说完,云傲便跑向告示栏。
在那里,他首先看到的是秦居的除名状:李巾咏主动拒绝于秦居之学习,不期与秦居之共进,故退之,除其名也。特此立状。八月五日。
随后是无涧山院除名状:李巾咏,罪者也!藐视齐国之礼法,不顾山院之纪律,夜盗无涧山院之南海深冰像,且藏匿不归,犯之乃重罪!故从即刻起,罪者李巾咏不再为山院之学生,罪行入案,报之官府,必抓之以入刑也!八月九日。
云傲对两份除名状的内容极为不解。
“他们都说,李巾咏是因为埋怨秦居把她除名,所以才把南海深冰像给偷走的。”玉青娥在一旁给他解释。
“他们的话,你信吗?”云傲反问她。
“他们确实言之有理啊!”青娥倒是没有多想。
云傲见到青娥这般看待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心中有了考量,不再去理会她,匆匆转身离开。
“云傲哥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