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南苏很少情绪会这么激动,她匆匆来找卫行止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江时景身边的女孩,那个总让他想到南苏的姑娘,居然真的是南苏的女儿。
准确说,应该是顾淮和南苏的女儿。
顾淮……
想到这个人的名字,他就恨不得把他再挫骨扬灰。
他回想见到殷浔的场景,稍稍宽慰的是,她长得和顾淮倒是不像。
南苏总是说对女儿亏欠太多,这四年里她大概过得不是很好。但是阿苏实在是关心则乱,江时景是什么样的身份,见过多少人,一个“过得不是很好”的女孩能接近他的身边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女孩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明明脸上在笑,眼底却是空洞阴森一片,就好像……没什么是在乎的一样。
不对,应该说,除了她身边的江时景,其他的她都无所谓。只有看江时景时,她的情绪才能稳定得像正常人。
这样的女孩,心思过重,身份又复杂,如果他是江怀遇,未必会同意自己的儿子与她在一起。
思及此,他收回思绪,声音温和:“阿苏,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这样,小浔和时景才刚从滦川回来,让阿昭和他们再玩几天,放松一下之后,我们找个时间当面谈谈,你看这样好吗?”
南苏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去握他的手,抬头直视他:“我没意见,但是——”
她顿了顿,把剩下的话补齐:“行止,我会用最大的努力,让小浔得到任何她想要的东西。”
她的指尖有些颤抖:“可能你也能看出来,她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都是我的错。”
不仅是卫行止,其实南苏刚刚在单独与殷浔谈话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的变化了。
像平静的深潭下隐隐潜藏着暗礁,她极力压抑着病态,竭力表现得若无其事,那些被她想藏起来的情绪,或许能躲过别人,但是却没办法避开南苏的眼睛。
只是南苏有些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连带着理智也直线下降,根本没在意这些事。
她的女儿,在这四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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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事?”
江时景停车等绿灯的间隙转头看殷浔,后者正裹着薄毯在发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见到她感觉怎么样?”
殷浔蹙眉,到底还是把心底的感觉说出来:“今晚她的解释……没有什么瑕疵。”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他:“我的药在你那里对吗?昨晚化验出来没什么问题吧?”
江时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倏然一紧。
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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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
江时景懒得看检测报告前面的长篇大论,直接翻到最后看结果:“她的药确定是被换了?”
“至少你拿来的这瓶被换了。”薛知微翻了个白眼,“你怀疑我就算了,机器也明明白白告诉你了——我把所有的药片都检测了一遍,按比例我估算一下原瓶至少三分之二都被换了。”
瞥见江时景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薛知微又补刀:“哦对了,她服药的剂量挺大,要循序渐进断药,你说她已经产生了药物依赖,那更要抓紧了,不然表面是个正常人,精神心理迟早彻底崩溃。”
薛知微捧着杯子喝了一口茶,突然有些好奇:“你女朋友是个可怜人,不过她怎么会和这些东西扯上关系?”
江时景一言不发,拿上药瓶就走。
“喂喂喂就这么走了?”薛知微很不满,“凌晨一个电话把我叫起来检测,就这?一点表示也没有?你和你女朋友记得请我吃饭!”
她想了想补充道:“你别一下子告诉她真实情况,她是被骗的吧?她的精神应该很脆弱了,你可悠着点别刺激猛了。”
看江时景匆匆离开的背影,薛知微拿起他扔下的检测报告,再一次从头看到尾,又真情实意地发出感叹:“真是可怜的姑娘。”
手机这时候正好来了信息,特殊的提示音让薛知微立刻兴冲冲地打开微信,果然是她的男朋友发过来的,回复完之后她没忍住告诉男朋友:“救命我朋友的对象被骗了好久,有人给她的药不仅对她没好处,还能加重病情!她这几年估计被折腾死了。”
裴源澈注视着手机上薛知微发过来的消息,唇边的笑意似有似无,他漫不经心地敷衍了几句,很快拨通了一个电话——
“请接boss。”
“稍等。”
片刻之后,清亮温柔的少年音透过屏幕传来:“这么晚打电话,看来是有很重要的事。”
裴源澈没有否认,他的声音恭谨:“江时景送检了一瓶药,已经拿到检测报告了。”
那头的声音消失了几秒,安静得裴源澈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就在他屏息时,又传来了声音:“居然这么信任他啊……”
裴源澈没回答,他知道这是boss在自言自语。
电话里很快传来忙音,裴源澈也挂断电话,薛知微的消息还在继续,但是他并没有急着回复。
微弱的暗光中,墙壁上的图画清晰倒映在人的眼底——
正是红桃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