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像是对任何东西……都无所谓一样”(1 / 2)

独占蔷薇 芒屿遇 3367 字 2个月前

陡峭的山路盘旋而上,窄得像是一根羊肠。两侧密密地栽种着参天古木,仰头便是苍翠欲滴的浓绿,夹杂从岩缝里钻出的各色野花。漫流的山泉汩汩涌动,也跟着蜿蜒的山路一样盘旋。

三人拾级而上,受宽窄限制不能并排,殷浔走在江时景与钟越州的中间,抱着那只肥猫,额间已经隐隐有了细细的汗珠。

她的帆布包扁扁一层,看上去并没有装多少东西,全身上下带的最重的可能就是这只猫了。江时景走在她后面,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你会想到带它来?”

“它”当然指那只还在宠物包里睡觉的猫。殷浔答得很干脆:“因为不想一个人来。”她头也不回地补充,“而且它也不讨厌。”

“如果累的话,我可以帮你照顾它。”红唇素齿的少年眉眼淡淡,墨一般漆黑的眼里深得让人看不清底,清冽的声音里却透出友善。他站在原处,定定望向前面少女的背影,耐心地等待她的答复。

这一句话让殷浔停下脚步转过身,送上门的好事为什么不同意?她递出怀中的包,透过透明的外壳能清晰看到这只猫睡得正香,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江时景伸手接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少女的指尖。他下意识垂眼看去,注意到这双白皙柔软的手,甚至连指甲都是一寸寸被打磨圆润,泛着珍珠般的润泽光华,显然是被精心保养过的。

就像是她的人,宛如一株被倾力豢养在温室里的玫瑰。

这实在说不上是一个,身世悲惨的普通少女。

“谢谢。”她眉眼弯弯,明艳的轮廓在山中缭绕的雾气里变得温婉清丽起来,眼里是一望可见的天真,柔软娇弱得毫不谙世事。

江时景抬眼,眸光清隽,也弯了弯唇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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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暗淡,红日西斜。

在走过不知道多长的狭窄山路之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片开阔,正中放置的石凳上已经稀稀疏疏坐了几位先到的游客,看上去都是与江时景三人同龄的少年。

“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钟越州边往开阔地走边建议,一脸筋疲力尽,“到山顶的时候得到晚上了。要不今晚就在顶上酒店住一晚,正好明早起来可以看日出。”

殷浔的脸色看上去倒是好得很,她还有余力回头接江时景手中的宠物包,小心翼翼地把已经醒了的云吞从里面放出来,这只肥猫显然饿了,它不情不愿地喵喵了两声,趴在主人的怀里,眼里对冻干的渴望呼之欲出。

江时景有些好笑地看着这只猫在殷浔的怀里蹭来蹭去,钟越州在不远处大声招呼他们:“你们两个快来!这里还有两个座!”

金色的太阳洒落最后的余晖,本来在小声谈笑的三四名少年瞥见抱着猫走过来的白衣女孩,下意识停下了聊天,呼吸轻微地急促起来,齐刷刷怔怔看向她。

她很白,白到几乎透明,精致的锁骨下隐隐能看到淡蓝色的血管,宽松的运动服下婀娜的身姿若隐若现,低头看猫时露出的脖颈柔美匀静如天鹅。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远超年龄的妩媚与风情,却绝不会显得媚俗。

纯真与妖异,完美地揉在了她身上。

殷浔当然感受到了来自别处肆无忌惮打量的视线,她垂下眼睑,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随后加快了脚步。

原本走在她身后的江时景却突然敛眉,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他不动声色地双手插兜,慢慢踱步到她身边,状似不经意间挡住那些生厌的视线。几名少年见状识趣地不再打量,而是低下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商量着什么。

钟越州没注意到这边的暗潮涌动,他正在专心预定酒店的房间,见他俩过来,扬了扬手机说:“正好还剩三间日出观景房,我都订了。”

江时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他低头看向殷浔,后者的手机正好这时候响了。她皱了皱眉,手机里没有其他联系人,这时候打电话的是谁简直不用猜。她把猫抱向江时景:“可以帮我抱一下吗?它很干净的,我去接个电话。”

江时景伸手接过,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抱着猫坐到了钟越州旁边,这只猫在陌生的怀抱里乖乖地一动不动。

“我觉得她很有意思。”江时景闲聊一般地开口了,清冽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带出了无端的淡漠,“而且,很危险。”

正在逗猫的钟越州闻言一阵悚然,他愣愣地抬头:“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刚刚那一瞬间,殷浔的身上,分明有就要喷涌出的……杀意!

这个看上去温婉清丽的姑娘,既能在他们面前露出无辜的笑意,也能残虐到有着几乎抑制不住就要杀伐的欲望。而这一切,她都是随心所欲,肆意妄为!

只是不知道,她收敛起气息重新露出笑容,是因为有他和钟越州这两个闲杂人在场,还是因为她真的已经没了那种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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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茂密的树丛里,确认了周围没人之后,殷浔滑过接听键:“有事?”

那头的声音委委屈屈的,音色清亮悦耳,听上去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我想你了,你不想我吗?”

“你知道我在外面。”殷浔侧头看了一眼空阔处,语速很快。

Amon“哦”了一声,但是没有结束通话的意思,他的声线清澈温雅,却莫名鬼魅得让人慌乱,“整晚都不回家吗?”

殷浔皱眉:“别用这种查岗的语气跟我说话。”

“好好好,我错了,别生气。”Amon好脾气地说,声音轻柔得近乎耳语,“我不在你身边,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殷浔开始不耐烦了:“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吗?”

Amon忽略了她语气中的不善,反而调笑道:“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对吗?”

“你的话太多了。”殷浔懒得回答他,她的手已经点在了挂断键上,“再见。”

昏暗的地下室里,少年维持着接听电话的姿态,任凭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嘟嘟电子声,唇角的弧度一直没有变化过。

四周静得只有滴落的水声,慢慢地滴答滴答弹在地面上,最终汇聚成小小的水滩。奇异的铁锈味浓郁,密不透风地把身在其中的人包裹,几乎让人窒息。四下阴暗潮湿,隐隐传来像是人又像是某种动物的低沉嘶吼声。侧壁洒落着早已凝固的暗红,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显得格外阴寒骇人。

少年放下举着的手机,歪了歪头,看向吊在他面前的人。

一开始血液还是成股大片涌出,但是现在只是一滴一滴地垂落在地上,转瞬被水泥吸干,形成诡异的暗红,浓重的铁锈味包裹着这间密闭的房间,恶心反胃得让人想吐。

被吊着的中年男人勉强睁大眼,惊恐地看着越走越近的少年,他动了动干裂的唇,从喉咙里发出破锣似的声音:“求……求……”然后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捏在他颈部的冰凉长指瞬间让他一阵头皮发麻,他毫不怀疑在下一秒,面前的这个苍白少年就会毫不留情地扭断他的脖颈。

早知道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这么可怕,他昨天一定不会财迷心窍地想去把他拐卖给一位有着特殊癖好的老主顾。

“怕了?”少年饶有兴趣地问,他肤色异常苍白,生得妖冶俊美,却绝不阴柔,带着令人颤栗的煞气,笑时却又像是澄澈无辜的乖巧少年。清铃般的少年音甜腻温柔,宛如下了蛊的蜜水,带着让人着魔的魔力,“不过,你应该也享受够了吧。”

“让我想想,拐卖一个幼童,能给你带来多少收益?”少年似乎在认真思考,“哦对,还要分品相好坏是不是?如果卖去边境,价格应该更高吧?”他仍然在笑,吐出的字却又冷又冰,“别这么害怕,你现在还死不了。”

少年嫌恶地看了一眼面如菜色的男人,伸出手指点在男人喉部。男人的喘气声突然停住,他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弯腰似乎是想要吐出什么,却又因为整个人被吊起而没办法轻易弯腰。他维持这种痛苦的状态不久,就忍不住从喉咙里生生吐出了夹杂着碎肉的血沫。

还没等男人缓过神,Amon已经捏住他的下巴,银光闪动间,他已经用小刀熟稔地把男人脸上的一只眼珠完整挖了出来。那一刀又稳又狠,伴随着喷涌的血水滚落到地上的雪白眼球干净浑圆完好无损,在地上骨碌碌滚过一圈,尤在颤巍巍抖动。

男人想惨叫出声,但是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字节了,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他那只还在眼眶内的眼珠睁得极大,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Amon终于意犹未尽地丢开男人,给他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晚安。”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清亮,甜如蜜糖。

门外长廊处早有人备好了热毛巾,Amon接过,边擦边问:“黑桃A回来了吗?”

“已经到了。”端着托盘的方块六谨慎回答道。虽然Amon总是笑容满面,但是他可比一直冷着脸的Alex可怕多了,她甚至没有勇气抬头看一眼走在前面脚步轻快的少年。

少年停下脚步,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随意说道:“刚刚里面的人等他断气就好了。你没必要给他送饭了。”

他把用过的毛巾扔回托盘里,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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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景有一下没一下地给怀中的猫顺毛,这只猫的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一时连饿了都忘了。

钟越州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心急地用胳膊肘撞他:“你这话能不能说明白点?”他还想继续问,余光瞥见白衣少女已经打完电话往回走了,赶紧眼观鼻鼻观心不吭声了。